世界亿万富翁工厂因中国的打击而颤抖

布莱克·施密特，可可·刘，维纳斯·冯

这是一种厚颜无耻的公关噱头马云可能是在做梦。

但这不是8个月前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的那位浮夸的中国亿万富翁。那是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他在水翼冲浪板上上下起伏，手里握着一面美国国旗，浑身洋溢着一个身家1300亿美元的男人的自信。

这位社交媒体大亨7月4日在Instagram上的视频与当天在中国发生的重大事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京的监管机构几小时前禁止了这一禁令滴滴全球有限公司这对曾经似乎注定要挑战扎克伯格和他的美国同行在世界财富排行榜上的地位的创业精英们是一次最新的打击。

中国超级富豪不受约束地获得财富的时代现在似乎正在戛然而止。

2021年上半年，全球前十位富豪的净资产增加了2090亿美元，但彭博亿万富翁指数(Bloomberg Billionaires Index)中中国富豪的总财富却缩水了160亿美元。在此期间，它们的旗舰公司的股价平均下跌了13%，这是至少六年来它们首次在中国股市整体上涨的情况下出现下跌。迪迪自6月30日在纽约证券交易所(New York stock Exchange)上市以来，阿里巴巴股价已下跌14%，公司联合创始人的财富缩水近8亿美元。

亏损的背后是自去年11月以来愈演愈烈的打击行动，当时马云的蚂蚁集团(Ant Group Co.)在最后一刻被迫取消了轰动一时的首次公开募股(ipo)。政策制造商正在收紧对亚洲最大经济体一些最重要方面的监管，从金融服务到互联网平台，再到支撑现代中国大多数大企业的数据。在最新一轮打击中，监管机构上周六公布了新规定草案，要求几乎所有国内企业在海外上市前都要接受网络安全审查。

北京方面的打击动机各不相同。其中包括对科技行业反竞争行为的担忧，监管宽松的借贷平台对金融稳定的风险，以及敏感个人信息在大公司手中的迅速扩散。

但政府许多最新举措背后的另一股暗流，是一种并不秘密的愿望，即控制中国大亨的权力，其中一些人在这个14万亿美元的经济体中积累了巨大的影响力。正如一名熟悉领导层想法的政府官员所描述的那样，北京方面希望阻止本国亿万富翁成为一股像家族财阀那样强大的力量。家族财阀主宰着韩国的经济和政治的许多方面。

中国公众对日益加剧的不平等日益感到担忧，这增强了北京方面的决心。在十月份关于他的经济计划的重要演讲中，总统习近平承认国家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并表示“共同富裕”应该是最终目标。

其结果是，该国的亿万富翁和支持他们的投资者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像马云这样的大亨可以自信地放宽规则，以加速公司增长，挑战国有银行等既得利益集团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庞大的公众形象——长期以来被视为科技公司创始人的一项资产——现在看起来像是一种负担。中国超级富豪的新策略要求他们更加尊重共产党，更多地进行慈善捐赠，更多地关注普通员工的福祉，即使这会损害公司的利润。

“一些科技公司变得比生命还要大，”2008年放弃加拿大护照加入中国国籍的地产大亨盛智文(Allan Zeman)说。泽曼7月1日在北京参加中共成立100周年庆祝活动后不久说，从这次镇压中得到的一个重要教训是:“不要做得比政府大。”

尽管有滴滴，但这一信息似乎正在传递。马云在蚂蚁金服IPO突然暂停之前的最后一次公开演讲中批评了中国的金融监管机构，此后他只在精心编排的场合露面过几次。

黄光裕(Colin Huang)辞去了公司董事长和首席执行长的职务，并捐赠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股份。他的电子商务巨头拼多多(Pinduoduo Inc.)因工作时间过长而受到外界的密切关注。字节跳动(ByteDance Ltd.)创始人张一鸣今年5月表示，他将辞去首席执行长一职，把更多时间用于教育慈善事业。

外卖巨头美团的董事长王兴在5月份发表了一首1100年前的诗，被一些人认为是对政府的含蓄批评。自那以后，他基本上避开了公众的关注。据知情人士透露，王宝强后来澄清说，这条微博是针对他所在行业的短视。北京官员建议他保持低调。

洛杉矶私募股权公司Patriarch Organization的首席执行官埃里克·希弗(Eric Schiffer)表示，新环境将“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的科技行业，部分原因是投资者将更加谨慎地资助那些最终可能与北京发生冲突的企业家。

美国总统拜登也将矛头对准了亿万富翁阶层，他呼吁对富人增税，并于周五签署了一项旨在削弱美国大型企业主导地位的行政命令。此举与中国正在进行的反垄断运动相呼应，这场运动已使包括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和主要竞争对手腾讯控股有限公司．

香港大学中国法律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反托拉斯例外论》(Chinese Antitrust Exceptionalism)一书的作者张安琪(Angela Zhang)说，一个关键的区别是，中国当局不受西式制衡的约束，可以比美国当局采取更有力的行动。就在扎克伯格的水翼船兜风几天前，法官驳回了两起针对facebook的垄断诉讼Facebook Inc .。这是由美国政府和一个州联盟提出的。

“在中国，钟摆摆动得非常快，”张说。

北京方面有多种手段来控制亿万富翁，包括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拘留他们。对党员的内部纪律处分程序，即所谓的“双规”，过去曾被用在一些大亨身上。反垄断、网络安全和其他监管机构的调查是影响科技巨头行为的更常见方式。张说，政府还使用了包括国家媒体宣传在内的“软”手段。

中国国家主席称张是一位爱国的国家建设者和慈善家。他没有用不受监管的贷款扰乱金融体系，而是建立了工厂和数百所学校。



尽管中国的打击行动在科技行业最为明显，但该国的房地产亿万富翁近年来也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当局一直在稳步限制房地产业的融资渠道，以求控制房价，降低金融体系的系统性风险。中国恒大集团(China Evergrande Group)董事长许家印是今年这场运动的最大受害者之一，由于市场担心恒大面临流动性紧缩，该公司股价大跌，许家印的财富缩水了近30%，损失了67亿美元。

亿万富翁影响力减弱的一个更微妙的迹象是，他们在政治任命中所占比例不断缩小。胡润百富的数据显示，今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富有企业家的比例为5.8%，为至少8年来的最低水平，低于2013年的15.3%。胡润百富是编制财富排行榜的机构。

胡润百富董事长胡润(Rupert Hoogewerf)表示:“对于哪种类型的人应该在这个组合中，人们的想法发生了演变。”“对企业家来说，这变得越来越难了。”

最大的问题是，从长远来看，这一切是否对中国有利。香港大学的张说，一个风险是，监管调查和规则变化的冲击会削弱投资者的信心。这可能会降低下一个潜在的阿里巴巴或腾讯背后的企业家获得将想法变为现实所需资金的可能性。如果中国政府阻止中国企业在海外上市，全球风险投资公司可能会在投资中国企业时三思而行。海外上市是早期国际投资者的一个重要退出途径。

然而，北京方面的一些新政策可能会促进寡头垄断的科技行业的竞争，为新一代亿万富翁的崛起扫清道路。对金融科技公司更严格的监管将有助于降低系统性风险，即使它们会减缓创新。上个月，中国对蚂蚁金服的打击赢得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 Inc.)的赞扬。副董事长查理·芒格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共产党让马云知道他不能“涉足银行业……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无论如何，中国的企业家将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新常态”，咨询公司Plenum的合伙人陈龙说。“野蛮生长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

-由麦佩仪、梁志强及庞珍协助。